火星頑童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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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程的路上，我們兄弟3人坐著阿嬷的義孫的車子，從淡水到第二殯儀館。ㄚ嬤的義孫是廟裡的小孩，因為三姑是神姑的關係，所以有收養廟裡小孩當義子，這個義子是廟裡小孩中，跟阿嬤最親的，原本廟中的小孩們都想來給ㄚ嬷上香，但是又怕被我們這些不良親戚們說三道四，一個個畏懼，就只有最親的他，敢過來戰戰競競地陪著走完ㄚ嬤最後的路。

中國人說：「死者為大」，原本所有的恩怨，就該在死者面前放下，一切，都應該要懷著希望往生者好走的心情，送她一路好走。阿嬤生前喜歡的小孩子們，在她死後出殯那天，卻因為她的不良子孫們，而不敢前來，這不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嗎？

從來，尖酸刻薄之人，只會在意自己眼前的利益，重來都不會想到別人。

ㄚ嬤的告別儀式，原本在醫院往生的時候，他的小孩子們討論過後要做四巡，作完第一巡後，第二巡是大年初一，三叔的小孩說那天要出去玩，就叫他老爸想辦法。三叔就跟其他人說第二巡不做了，「為什麼？」三姑打電話去質問。「因為那天是新年過年，孩子都要出去玩，沒人會來，啊不然如果做巡沒人來怎麼辦，妳要負責嗎？」三叔就這樣回覆。

三姑應該是ㄚ嬤最後這段路裡最盡心盡力的，但是他是一個女兒家，傳統的觀念裡，女兒是不能做主的，是兒子才可以做主，該負責任的兒子都不負責任，她又能怎麼辦？

「啊難道幫ㄚ嬷送行的那天，跟你們安排要出去玩，哪個比較重要都不知道嗎？」車裡義孫有點心酸地回憶那天他聽到的事情。

「你們知道嗎？」義孫在車裡話夾子打開了，接著說。
「初一那天我們在廟裡幫ㄚ嬤祈福，神明特別講了，」
「ㄚ嬤往生後只能一個人苦苦蹲在殯儀館裡的神主牌位上。」
「她的三個兒子在他走後，家裡都沒有立她的牌位，」
「她想要回去跟子孫一起團圓一下、喝個熱的都沒辦法，」
「去女兒家又會被門神、土地公擋回，」
「離開太久，又怕殯儀館裡的牌位被孤魂野鬼佔去。」
「神明說，ㄚ嬤好可憐地在那邊哭泣，連他都要在那邊好好安慰著他。」

聽到她這麼說，真覺得ㄚ嬤好可憐。父親在去年搬去我哥那邊之後，因為我哥哥是信天主的，所以當時搬家的時候還曾經一度為了牌位要放那邊起了爭持，後來雖然牌位暫時安放我這邊，但是我又不是很熟悉祭拜的方式，祖先的牌位對我來說，只是假日的時候捻香、放幾盤素果祭拜一下。說到要立ㄚ嬤的牌位，我更是不可能會懂，再者，我這邊是單人生活，也不太會有熱鬧的大家庭氣氛，說到熱湯、熱食，也只有想到肚子餓的時候隨便弄一下餐點，ㄚ嬤自是不可能來我家這邊了。

二叔對拜拜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麼熱衷，所以我想應該也不會去立牌位。但是三叔他們家沒有立牌位就希奇了。以往小時候過年的時候，大家都是去三叔家拜祖先、看阿嬷，這種祭拜的事情他們應該最熟捻。但是呢，妳最疼愛的小孩不見得就是最愛你的小孩、最愛你的小孩往往是最不受你疼愛的。